安息吧Kaufman，Forest Rangers永生！| 翻书党人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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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林员永生！

李华芳 | 匹兹堡大学

2023年1月2日，百岁高龄的考夫曼（Herbert Kaufman）离开了这个世界。

各国焦头烂额的行政行为是否让考夫曼如1960年代写作《护林员：一项行政行为研究(The Forest Ranger: a study in administrative behavior)》时那般乐观，恐怕不好说。

我在Rutgers读博士的时候（参见：《我是怎样在四年内拿到博士的》），汤普森（Frank Thompson）老师教我们一门课，《护林员》是其中经典阅读材料。这项个案研究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考夫曼试图回答公管的一个基本问题：一线公务员（护林员）的行为怎么和公共组织（林业局）的目标统一起来？

在西蒙的经典著作《行政行为》中（参见：《每个发现背后，都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西蒙从理论上讨论了专业化如何使公共行政陷入困境，比如说到底是按照地区进行专业划分，还是按照工作职能进行划分等。

对林业局来说，要管的地方不仅分散在美国各地，而且每个的确几乎都有自己的特点，异质性强多样且分散就不可避免要让一线的护林员自己做决策，那么作为联邦机构的林业局如何能确保护林员和组织一条心，而不是瞎搞八搞破坏组织效率和声誉呢？

考夫曼这一项经典案例研究，展示了“一条心”是如何可能的。这本书在美国大学不管是政治系还是公共管理学院，都是经典阅读材料，尤其是你对美国政治和行政感兴趣的话，应该找来读一读，哪怕它年代久远，但经典就是这样永流传。

考夫曼在身前最后一版中提醒我们注意，随着时间推移和环境变化，林业局这样的复杂组织如何应对且继续高效运转，需要新的研究。这当然是正确的。从1960年代到现在，有几项运动深刻影响了林业局：环境保护运动，民权运动，妇女运动，以及LGBTG+运动等，对组织运行和人员构成都形成了冲击。

但基本问题却还是考夫曼提出的：一个复杂的公共组织如何协调一线员工以达成使命？

即便是简单的常规的任务，如果将一线护林员和林业局领导的行为协调统一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领导可能要考虑处理好和联邦其他机构的关系或者确保联邦预算资金，但员工可能是看到一处森林的树木亟需保护。哪怕领导的考虑和员工的考虑在同一个方向上，协调员工和组织依旧是充满挑战的考验。

美国幅员辽阔地貌复杂，因此各地不同的护林员面对的工作条件就差异巨大，要在林业局内部整合这些护林员的行动，难度倍增。尽管林业局可以说有联邦法律来监管员工行为，但美国能适用林业局和和国家森林的法律有80多部，正式制度之间的协调就很困难，更不消说一线护林员的自主决策了。

一方面，如果护林员是新手，缺乏实地技能和知识，恐怕无法执行上面的决策；另一方面，如果护林员是老手，具备相应的技能和知识，没准还更可能反对上面的决策，尤其是那些不考虑当地实际情况的决策。不管那种情况，对林业局的管理来说，都是灾难性的。

那么考夫曼笔下的林业局是如何成功的呢？大致而言，是依靠林业局的领导可能要更多了解基层的情况，畅通内部沟通渠道，设身处地去“预演”护林员的决定，设置一套可以被遵循的程序但又能足够灵活应对各地的复杂情况，最后培养员工的决策执行意愿和能力。

考夫曼的护林员是对西蒙“行政行为”理论的一个精彩展示。西蒙讨论了领导者调整决策环境，使得每个员工都能根据组织的目标，调整自己的决策，最终大家一条心，提高组织效率，完成组织使命。在《护林员》中，考夫曼详细展示了美国林业局是如何将理论变成现实的。

说再多也不足以展现这本经典著作的光彩。我觉得哪怕你对公共管理不感兴趣，本书作为案例研究的卓越作品，也是值得你一读再读的。

安息吧，考夫曼。因为护林员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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